第一次接觸這個作者的書,篇幅不算長,故事不算高潮迭起,可是文字深刻文筆出色,讀起來很過癮很揪心,自從工作讓我的人生痛苦得容忍不了BE之後,我養成了先看網路上文評再看文的壞習慣,還好,中間虐死你,可是最後是HE唷。
故事分成兩段,一段是在男女主高三、一段在女主大三,男主休學,開店。
女主是重點高中,男主是龍蛇混雜不念書的那種學校。
重點高中的高三當然就是以高考為重頭戲,針對高考與高三這一年的描寫還蠻勾人懷念青春的,一去不復返的東西,已經徹底沒有了的東西,最美好(你真的老了啊。
女主白璐是個淡淡的人,可是骨子裡有屬於自己的倔強。
一開始會接近男主是由於好友蔣茹被男主許輝分手,可能是帶點報復的心態,她刻意去接近許輝。
可能因為這樣的刻意,網路上蠻多人說她心機,我倒覺得真不至於。
感覺她只是想瞭解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讓好友愛成那樣,傷心得休學。
她不是張揚的人,休學的蔣茹是她少數的、最好的女生朋友,她不能容忍自己不去瞭解。
起初她以為許輝很壞的,可漸漸的才發現其實不是這樣的,他不壞,甚至他身上的故事很悲傷……
許輝曾經是陽光學霸,直到國中。
同父異母的弟弟為了給他送生日禮物,在他國中那年摔成植物人,嚴格說來真不是他的錯,可他無法不自責、不能不內疚,無法承擔,只能自我放逐,喝酒、抽菸、放棄學習。
白璐無從去想像出事之前的許輝是什麼樣子,她似乎也沒有去想像,她只知道自己所認識的許輝:話少、清瘦、體弱。
白璐從同桌學霸吳瀚文口中知道了這些,知道吳瀚文跟許輝曾是同學,甚至吳瀚文說當年許輝的學習更勝於他,可如今的許輝跟吳瀚文徹底走上了兩條不同的道路……
她看著許輝展示在自己面前的脆弱,她什麼都看著。
什麼都看著,什麼都知道了,什麼都默默的記著。
只是身為重點高中的學生,為了自己的學業,即使發現自己的心上已經留下了許輝的影子,她還是選擇了放棄。
在許輝知道了她接近他的理由、在那個理由被吳瀚文包裝成報仇,而他只要她給一個道歉之後,還是選擇了放棄。
大三時因緣際會的再遇見許輝,可她已經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自虐,虐心虐身。
大學了,不再有當年高考的壓力,她終於可以正視自己的感情,白璐喜歡他的,一直都是的。
可中間這三年的空白裡,橫亙著的是許輝弟弟的死、他一個人獨自面對那絕望的痛。
白璐的喜歡也如同她的人一樣,堅強而溫柔,如果當年的離開無法被許輝諒解,她願意讓別人去照顧他,哪怕是那個我覺得她是婊子的黃心瑩!!
直到她發現其實許輝從來沒有想要報復她、直到許輝吞了太多安眠藥……
白璐去找了蔣茹,休學一年後,蔣茹如今變得更漂亮,她臉上的笑容也說明了她現在過得很好。
這樣的蔣茹讓白璐更深刻地察覺許輝可悲的地方。
所有人都自顧自的過著自己的人生,只有走不出往事的許輝停留原地任由時光蹂躪……
很心痛……。
死門關前走一遭,許輝似乎想通了很多。
白璐、蔣茹、對他一直不離不棄的孫玉河,一起把許輝帶出了充滿絕望悲傷的往事,
後來,許輝重新報考了高考,考上了和白璐一樣的學校……。
下收一些自己很喜歡的段落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小白,你知道麼,今早我爸告訴我他答應我的要求,過幾天就把錢轉給我。他掛斷電話的那一刻,我忽然有種——”
他頓了頓,咽喉卡住,得用力才能往下說。
“我忽然有種我什麼都沒有了的感覺。”
“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,喜歡我麼?”
“不。”
許輝笑了,揉了揉脖子,他一整晚,第一次笑得如此輕鬆,如此篤定。
“白璐,你騙——”
“是不告訴你。”
笑容凝住一瞬,而後慢慢化了。
她轉身開門,最後回頭看了他一眼。
忽然想說一句別哭了。
心裡一根線拉著,到底沒有說出口。
冷風大雨,霜花初雪。
我全都留在這裡。
“……許輝,再見了。”
“你們有遺憾嗎!?”
“有——!!”
多少學生眼泛淚花。
沒法細究,在這青澀混沌的時刻——
想不起為了什麼事,也想不起為了什麼人。
只是你一提到遺憾,我就眼淚頓下。
心比腦子快了一步,也根本不敢再往下想。
李思毅在對面的凳子裡哭得差點暈過去,吳瀚文緊著幫他拍後背,一邊安慰著。
白璐在嘈雜的聲音中低下頭,攥著手指。
花迎風,鳥飛揚。
時光轉瞬即逝。
該是多不好的經歷,才會讓一個這樣的少年,不得不躲進沉默。
明明起名為光輝,卻與黑夜結緣。
這樣的環境太容易滋生罪孽感,白璐深深呼吸,余光掃到旁邊的桌子。
桌子上東西不多,有一盒舒樂安定片,還有一盒吃光了的胃藥。
桌子最底下的抽屜鎖著。
白璐看著那兩盒藥,思索了一會,回身去床邊,在許輝身上找到剛剛的鑰匙串。
上面有一把小鑰匙,白璐將抽屜的鎖打開。
裡面是一個模型,《變形金剛》裡面的人氣角色大黃蜂,不是新的,很多地方都磨破了。
模型受過摧殘,右側已經整個變形,不能站立。
看了一會,白璐把模型放回,重新鎖上了抽屜。
白璐回到床邊,蹲下看他的臉。
她說錯了。他沒有報復她,他沒有辦法報復任何人。他所有的精力和所剩的力氣,只夠恨他自己。
萬千世界,每天多少恩恩怨怨繁瑣塵事隨風而去,留下罪孽折磨著善良而懦弱的人,永世不得安寧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疼痛,他的笑聽著更像是在哭。
“你相信報應麼……”
他終於開口,聲音很低很低,低到黃心瑩都沒有聽清楚。
於是許輝接著自言自語。
“曾經做錯了事,沒有去彌補……現在再也沒有機會了……永遠都沒有原諒。往後所有這一切,就都是報應……”
“身體、精力、生活,弄成這樣,全都是報應……”
你看你做了些什麼?
撐不住時,白璐喉嚨一哽,話再也說不出。
她低下頭,手指緊緊扶著桌子邊沿。
看看現在,想想你做了些什麼。
你們都做了些什麼。
他死,她走,她忘了……
每個人都自顧自地與他糾纏,然後又撇得乾乾淨淨,走向自己既定的路和結局。
只有他一人,被遺留在那段純真又殘忍的時光裡,跌跌撞撞間,輸得一敗塗地。
他踉蹌前行時,清風,請你溫柔一點。
幫他吹開思緒,陪在他的身邊。
他回天乏力時,霞光,請你溫柔一點。
安撫一個孤獨的靈魂,鼓勵他在放棄之前,試著再笑一遍。
既然已經是扶不正的樹苗,那砍倒重長也是好的。
一切重建都要付出代價。
所以不要緊,咱們都別怕。
如果真的塵埃落定,那麼長夜,請你溫柔一點,施捨他一寸土地,讓他能夠平靜合眼,然後安然長眠。
“可是蔣茹,他本心不壞……他至少值得一次面對的機會。”
蔣茹低著頭,劉海遮住了雙眼,輕聲說:“要是我不原諒,見了他還說恨他呢。”
“那就恨。”
白璐的聲音裡有種慘烈的堅持,聽得蔣茹手掌輕輕一抖。
“愛就愛,恨就恨。你是可憐他也好,憎惡他也好,讓他知道真實。”
“他從來沒有真正見過被他傷害過的人,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猜的。他不敢問,也不敢接觸,如果他現在死了,那也是被自己嚇死的,下輩子還是一個膽小鬼。”
手掌在桌上張開,白璐身體向前,超過平常的堅定,陷入他的故事,陷入執拗的瘋魔。
“躲避和猜測里永遠找不到自我。”
“他必須面對。”
“如果沒有寬恕,那就讓他帶著確切的恨去死,清清楚楚,來世好再來。”
時間的光影,映在帶著水珠的玻璃杯上,反出刺眼的光芒。
蔣茹在這漫長的停頓當中,想起一件事情。
“你還記得麼?”
蔣茹輕聲說,“之前你勸我時,曾經說過,我對許輝的感情並不是愛。你說你理解的愛要更濃烈一點。”
要么救人,要么殺人。
“我一直不明白你那時說的是什麼意思,現在我好像有點懂了。”
蔣茹抬起頭,原來早已經哭過了。
白璐一顆心放下,“跟我去一次杭州。”
蔣茹擦了擦眼淚,“我可能要準備一下,東西……”
白璐背起包,“現在走。”
蔣茹:“你現在都這樣了,再歇一會吧。而且票還——”
“我不要緊,票已經買完了,下午的飛機,晚上到。”
她拉著她,走到門口,蔣茹問了一句,“為什麼提前買票?你怎麼知道我會跟你去?”
白璐腳步一停,低聲說了句,“猜的。”
她們都知道不可能是猜的,但話題沒有繼續下去。
走在成都慵懶的街頭,白璐在心底默默地回答她。
因為昨晚我憶起,在整個故事的最初,你給我介紹你心愛的忍冬花時,也只是從地上撿起,而不忍採擷。
你一定會去,因為你的心太軟。
你們的心都太軟。
她忽然體會到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藐視。
她被這種不需要思考和計算的、人世間最簡單的善震懾心扉。
我真心愛過你。
所以只要有機會,我一定願意幫你。
不管是現實,還是夢裡。
兩個人都埋著頭。
他們一樣脆弱,一樣沉默,一樣精疲力竭。
似乎碰一下,就會灰飛煙滅。
兩隻雛鳥抽出羽翼,掙扎著破開堅硬的蛋殼。
直面五彩斑斕,又鮮血淋漓的世界。
廊道安安靜靜,老天也對新生抱有慈悲。
世上本來就沒有真正的原諒,所有的路,踩過都會留痕。
可我依舊感恩。
因為在人生最難的路段上,善拖著惡在走,愛背著罪前行。
等跨過這片荊棘林,回頭看時,真假善惡皆是我心。